现在正是六月之末将向七月之初行进的初夏之时,天气对于小段来说已经很热了。她坐在颠簸的长途汽车上,细细的汗珠挂在刘海盖住的脑门上,稍微对未来有点绝望。
“所以说啊,这车怎么越开越偏僻啊……”,小段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白榆,抖抖肩膀。再向远处望去,是一片接着一片的农田,可以依稀看见弯下腰地农民们正收割着小段认不出来的作物。现在大概是种两季的人们抢收的时节。对从小在城市长大的小段,倒也算是稀奇的景象。
不过再稀奇,看这么长时间也会腻,小段收回眼光,看着这个昏昏的下午里在车里大多皱着眉头小寐的乘客,走下座位,慢慢靠近闷头开车的司机先生。
小段勉强笑着问:“司机叔叔,这里离春平县还有多远啊?”
司机稍微打起精神来,瞄了一眼这个强打笑容的小姑娘,露出一点奇异的微笑,清了清嗓子,一口略带南方口音的普通话。
“小姑娘,你坐反了,这车不去春平县。”
好了,大概是小段人生中最后一个暑假的第一天,她也是一如既往的是个笨蛋呢。
日落西山的时候,小段终于来到这个妈妈说是一定能让她暂时忘记自己烦恼的小镇。
“啊,我是不是来继承爷爷的农场的呢……”,稍微吐槽一下自己境地的小段刚下车还没站稳就听见了稍稍远处有人争吵的声音。
“喂喂喂!你还说自己在学习?整天游手好闲的难道要像那家伙一样?”穿着花衫地大妈揪着一位大约是初中光景的小伙的耳朵,骂骂咧咧地往回走。
然后小段看见一个穿着睡衣、拖鞋的胡子拉碴大叔举着牌子朝着花衫大妈大喊。
“喂!你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下次给你找猫就要加倍工钱了!”
声音倒是很有磁性,小段想,但是人太邋遢了。她暗暗地打量着背对着她的大叔,这家伙大概一米八五左右,肩膀很宽,算是相当有男子气概的体型,但耸拉着肩膀,倒显得没那么气概,穿着一身淡蓝色睡衣,但现在根本没到睡觉时间好吗!虽然现在已过夏至,黑夜来的很晚,但现在顶多也就七点四十左右,怎么这家伙就穿上睡衣了。之前小段没在意这大叔手上的牌子,想到这里小段一惊!
他是来接人的吗。小段环顾四周,这个点才到的乘客——只有她一人。不会吧……小段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大叔转过身来,原本背对着小段的木牌也让小段看见了上面的字:段连霜。
哈?这就是那位远房叔叔么……妈妈怎么没告诉我是这样一个邋遢的大叔啊……小段稍微有点悲伤,但还是打起精神向着叔叔走去。
叔叔显然也注意到了她,挥舞着手中的木牌,小跑过来。跟小段想象的一样,这位大叔胡子拉碴的,耸拉着肩膀,头发稍长,遮住眼睛上半部分,像是随时要将自己的目光藏起来似的。长相倒是还不赖,高挺的鼻梁稍微有点胡歌的感觉,但也仅仅是稍微而已。
小段感觉有点尴尬,干脆也小跑起来,两人相对而跑的场景稍微有点滑稽,但没有任何人在意。
“老不死的!我忍你很久了!你别管我了行不行?!”
这样的声音让二人同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声音的方向。是之前被花衫大妈拎着回家的初中小伙。而花衫大妈正瘫坐在地上,惊惧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老子已经觉醒了!这学不上也罢!现在拿钱给我上网!等我从‘苍都’里出来,那不是要什么有什么!还上什么学!”
花衫大妈坐在地上气得说不出什么话来,而小段听见这样的话稍微有些生气,她虽然不知道这小伙子觉醒了什么样的能力,但怀着自己一定能进苍都然后出来功成名就的想法也未免太过天真。所有的觉醒者都想去苍都。但苍都,并不是那么容易生存下来的地方,这地方说是第一能力者学院,不如说是最严苛的军营。训练出来的,都是属于国家的战士。想要过上好生活,过上人上人的日子,还是趁早放弃这种天真的想法,去别的能力者学院吧。
小段想过去对这孩子说些什么,但大叔早已大步走了过去,拉过孩子的胳膊,这孩子显然没想到。
“干什么啊!我们自己家的事情你也要多管闲事?!”
小段还以为大叔要说教一番,但大叔只是懒散地一笑。
“原来你觉醒了……那么,就由我来教导你能力者世界的第一课吧。”话音刚落,大叔扭住小伙的胳膊,然后一段下盘踢攻向小伙的膝盖。这小伙看起来以前是架都没打过,毫无防备,一下子就被撂倒在地。随后大叔反剪过小伙的手,将他压到在地。
“第一课就是,能力者无故向非能力者出手——是为犯罪。”
花衫大妈有些不知所措,站起身来拉也不是,看也不是。小伙被一下子打翻在地,涨红了脸,吼道:“那对你这样的能力者出手就不算犯罪了吧!”
接下来大叔眉头一皱,压制住小伙的手旋即松开,向后连弹三步,小段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随后小伙的异变解释了小段的疑惑。他的皮肤长出密密麻麻的小刺,并且向着大叔的方向弹射。
“看招看招看招!”小伙子哈哈大笑起来,一改之前相当压抑的模样,“从今往后!没有谁能对我指手画脚!”
大叔叹了一口气。看着躲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孩子快要哭出来的花衫大妈,喃喃道。
“希望你明白这句话的意义……”
但没有任何人听见。于此同时,大叔双手画圆,随着他手指的摆动,那些尖刺悉数被吸入圆中,消失不见。
虽然早就被妈妈告知了这位叔叔也是觉醒者,但小段还是有点小惊讶,这样像是吞噬能力的持有者会甘心呆在这种小地方吗……她这样想。
小伙的表情有点不敢相信,他没有再次发射尖刺,也许是他明白了彼此之间的差距,也许只是单纯不想做无用功。
“那么接下来就教你第二课,能力者与能力者之间的战斗——就要做好不决高下,只分生死的觉悟。”
大叔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小伙微微张口——也许是在想我都停下进攻示弱了,你还这样纠缠吗?
他一咬牙,毫不可察地督了一眼一边的母亲。
“我说过了,从今往后,没有人能对我指手划脚!”
他将全身力量汇聚在双拳,密密麻麻的肉刺集中在他的双手上,看起来十分瘆人。但他还没出招,大叔就像一道闪电般来到了他的身后。如果有人能够看清的话,他在移动过程中真的变成了一道电光。
小伙迅速反应过来,双手向后,靠着直感去抓大叔的肩膀。大叔的表情稍微有点玩味起来,轻松地躲过了小伙的攻击,然后并指成刀,快准狠地对小伙的脖子斩下!
这一击手刀一下就让人明白了——大叔之前的话并不是和这小伙子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想杀了这家伙。磅礴的杀气不仅在战斗的二人中间弥漫开来,就连之前笑嘻嘻的不当一回事的围观群众也感受到了!
“不要!”
花衫大妈撕心裂肺地大喊,而大叔的手刀也伴随着这声呐喊停在小伙后颈上方大概一厘米左右的地方,仔细看的话,小伙的后颈处,已经渗出血来。
“呃、啊。”小伙子大概是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双膝跪倒在地,手胡乱地在身上擦。花衫大妈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扶他,但小伙子甩开了他母亲伸过来的双手,勉强站起身来,指着大叔的鼻子。
“今天这两课,我学会了。”他的手放下来,无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后颈,转而代之的是凶悍到不想样的眼神,“来日必将百倍奉还!”
说完他就撒丫子跑出去了。
啊,说出了相当中二的台词呢。仔细想想的话,这家伙好像从一开始就在说中二到不行的台词。小段转念一想,这家伙好像也就初中光景,似乎也挺正常嗷。这年龄段的家伙们,特别是男生,不是总会想着自己与众不同,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恰逢他觉醒了自己的能力,再加上之前家庭的压抑,终于让这孩子爆发了。
大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背影,花衫大妈又恼又急,大概想说这是她们自己家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抓起自己掉在地上的小包,去追自己的孩子去了。
路人怀着或疑惑或惊惧的眼光离去,慢慢的,这座小镇的车站就只剩下了小段和大叔。这么说倒也不对,不远处的烧烤摊已经支了起来,升腾的烟火气倒也像是夏天。
小段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心里有许多想问的话,只是纠缠在一起,索性只好沉默。大叔默默看着小伙离开的方向,忽然背对着小段开口。
“他的成长速度很快,是天生适合战斗的人。”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小段更不知道该说啥呢,不过好歹在他俩之间开了个头。
“所以你是想锻炼他?”
大叔摇摇头。
“让他知道能力者世界的残酷。”
合着他中二你也跟着中二啊!忽然小段联想起自己的境地,心情顿时低落不已。
“走吧。”
这样啊……也对呢……
“叔叔,你叫什么。”小段问。
“我吗?付秋野。阿连。”
“叫我小段啦!大家都叫我小段。”
不知何时付秋野恢复了一开始没有干劲的模样,摆摆手,示意小段跟上。小段听着他“吧嗒吧嗒”的拖鞋声音,对这个暑假怀有一点点的期待也消失了。
这里恐怕,和那里也没有区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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